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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errot
丑角
 
我早已為今日的登台
作了數千遍的彩排
在飾演青鳥的舞群旋轉之前
在管絃樂團綻放出繽紛的春天之前
 
而一切都如此的美好：
佈景放牧著雲朵
明媚的流光綴滿了戲服
舞台一亮
我們便依照劇本
呼吸著彼此的呼吸
凝望著彼此的凝望
相遇
並相戀
群鳥伴奏、繁花應和
合唱一整季璀璨華美的花園
 
然而你即興修改的走位和台詞
迫使劇情的走向忽然歪斜︳︳
向著不屬於童話的一端
如同一只不再合腳的玻璃鞋
我們的舞步不再合拍
而所有的足踝都被絆倒了
連同所有的和弦
於是所有的對白都成了單音
（噢，那僅能被稱作獨白了。）
偌大的禮堂僅禮貌性的回應
以我略帶哭音的回聲
遙遠地傳來：「我愛你︳︳︳」
（再也不曾傳來一句：是的，我也愛你。）
 
樂章在此停滯

一滴不和諧音濺起
自我一滴安靜墜落的眼淚
一道刺眼閃光濺起
自一盞盞聚光燈的追蹤
才發現在這齣戲碼中
不論我如何聲嘶力竭的吶喊
都只是一個無聲的丑角
 
於是整個舞台便都沉默了
除了你的微笑兀自喧囂著
 
 
 
 
 
微笑的弧度刺進我的胸膛
鮮血暈染出一幅潑墨山水
留白處填以憂傷、填以女高音的放浪
填以夜鶯
最初也是最後的歌唱
染紅了花園中最後一朵盛開的
荼蘼花
 
幕已落下
我的屍首被反鎖在思緒的密室
陪葬以孤獨和腐爛的花香
 
焚化凶器
掩埋片段的記憶
拋棄昨日
偽造不在場證明
你的手法完美而優雅、而且不落俗套
而且不留下一絲一毫的線索：
飄忽一如往常的你
 
留下不足以作為證據的
（且是你所無心忽略的）
荼蘼花
凋零在丑角的淚痕上
 
（降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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