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緯.
給你一分鐘想一下,他是誰.
他是成功高中高三的學生,也是反髮禁運動,或者說護"髮"運動的領導人,中華民國學生反髮禁自治協會的第二任會長.
他帶領著其他反髮禁的學生,促成髮禁的開放,宣告髮禁正式走入歷史.
或許你要問,這種芝麻綠豆大的事有什麼重要的?髮禁沒解日子還不是照過?
是的,但是我們的教育部為了這種"芝麻綠豆大"的蒜皮小事管了全國中學生半個世紀.
神話中有個大力士叫做參孫,他的頭髮就是他的精力來源.
當他的頭髮被偷偷剪掉後,他便再也沒有力氣掙脫綑綁住他的繩索了...
如果這可以當成一篇寓言,當學生人權被"整齊美觀"的繩索箝制時,我們能不能掙脫?
髮禁解除了一個學期,就我所看到的,當初老師們所擔心的"搞怪現象","捨本逐末"並沒有在校園中蔓延.
而我們有沒有想過,今日我們擁有"自己掌控自己的身題,頭髮"的權利,是怎麼來的?
我們可能為了瀏海覆不覆眉天天躲教官,為了耳上1公分跟老師爭辯,用水抹平頭髮來掩飾刻意留長的頭髮...
我們可能偷偷趁暑假留長了頭髮或染成新潮的顏色,直到開學又乖乖染回黑髮.
但是當我們抱怨著教官機車,老師嚴格時,已經有人開始組織起反髮禁的協會,用社會運動的方式企圖改變這個制度.
他們跟學校槓上,甚至衝撞整個教育體系.他們花時間,花精力為了心中的理念而努力.
同齡的我們則可能想著:唉,算了,髮禁不過就是傳統嘛,學長不也都這麼走過來的?然後選擇消極的向現實妥協...
甚至可能在他們為了學生奮鬥的時候,在旁冷語一句"你們不可能成功的,這只是白費力氣!"
當我們把現實跟夢想擺在河的兩岸時,他們卻把夢想當作河水,現實當作河岸.
河水漲一吋,河岸便退一分.
他們決定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利而站出來.
然後當髮禁真的解除了.我們(多數是什麼也沒做的)歡呼的比誰都大聲
他們種樹,我們乘涼;他們揮汗播種,我們歡呼收割.
我想到羅莎帕克,那位坐著改變世界的黑人女性.
因為他在公車上堅持不肯讓座,引發了黑人拒搭公車運動,
不但促使美國最高法院宣布種族隔離法違憲,更鳴起了60年代黑人民權運動的第一聲槍響.
我相信他不是第一個覺得公車隔離不平等的黑人,但是當其他黑人默默忍受這種族歧視時,他站出來了.
他決定為了不使自己的權利受侵害而站出來.或者你也可以說:他選擇不站起來.
然後美國因此改變了.
我也想到柯媽媽,因為愛子遭大卡車撞死,化悲憤為力量,每週到國民黨黨部前,立法院前請願.
一個小學學歷的媽媽,寫陳情書,向立委和官員請願,出席立院院會,絕食抗議....
他為了對兒子的大愛站出來.
柯媽媽用血,淚,汗水和將近三千個日子,無以數計的金錢所催生的強制汽車責任保險法通過了.
他絕不是第一個車禍受難者的家屬,但可能卻是台灣最偉大的一個.
雖然,愛子無法重生,他卻嘉惠了上千上萬的車禍罹難者家屬,寫下一頁傳奇.
我又想到哈維米爾克,被稱作同性戀平權鬥士的他是舊金山首位公開同志身份的政務官,
然後在多年的同性戀平權運動的努力下,同性戀已從精神疾病中除名,
更有包括英國在內數個國家承認同志婚姻的法律效益.
他,以及更多的同志運動人士,也是為了捍衛自己的權利而站出來.
還有兩位綠色和平組織的成員--海倫史帝爾和戴夫莫里斯
他們挑戰全球最大速食連鎖店集團—麥當勞的訴訟案,成為反跨國企業社會運動中最出名的司法案件,
也成為了20世紀「小蝦米對抗大鯨魚」的反全球化先鋒。
他們沒錢請律師,甚至沒錢供前來作證的證人住宿.而他們對抗的是有專業律師團的麥當勞.
後來,他們甚至向歐洲人權法廳控告英國司法中的不公平之處,如雙方資源之龐大差距.
我們的社會,不就是在這一群又一群為了不同目標,不同理想的人的奮鬥下而進步的嗎?
我們是參與其中背負著時代的十字架的那群人,抑或是在旁默不作聲的大眾?
我們願意為了維護自己應有的權利而付出心血,抑或坐享他人流血流汗所爭取來的成果?
我們是不是常常有夢想,卻又立刻將現實擺進來,就像是在剛燃起的蠟燭上蓋上二氧化碳,
然後原本想照亮黑暗的心又再度降溫?
龍應台口中的野火,究竟能不能在我們的心中燃燒起來?
想想李建緯,想想衝撞不公平的制度的運動者,想想馬丁路德金恩的夢想.
我們究竟能不能讓夢想的河水氾濫,越過不公制度的現實河堤?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能達成他們心中的理想,但是他們有去嘗試改變這個社會,讓這個社會更好.
即使衝撞制度體系所帶來的可能小至學校的"關切"(如髮禁),
大至引來反對者的罵聲和殺身之禍(如馬丁路德金恩,哈維米爾克)
但是總有人願意去作,願意背十字架,甚至死而不悔...
所以問問我們自己:要當為了尋找綠洲而引起風暴的駝客,或是隨時躲在沙堆之下的駝鳥?
我很敬佩李建緯和所有為了自己的理念及夢想而跟制度,政府或是社會大眾周旋的人.
夢想不該是偶而浮現在腦海中的一個心願,一個時常掛在嘴上當成裝飾品或是炫燿的道具.
沒有行動的夢想都只不過是空想,妄想.
人不是因夢想而偉大.
人是因一步步"實現"夢想而偉大.